逐梦6168米——雀儿山国庆攀登日志（4）

D4
甘孜—玛尼干戈—新路海—大本营（海拔4050米）

早饭魏哥去吃糌粑、喝酥油茶，说只有吃当地食物，才能很快适应环境。我们都没兴趣吃藏餐，就到街上吃面条。面馆老板神似冯小刚。

高原的面条要用高压锅煮。老板把高压锅端到当街，哗哗浇两舀子凉水，然后一拔高压阀，水象喷泉一样滋得老高，真敢干呐。这样倒是快，马上就能揭锅盖。

赶往“玛尼干戈”，攀登队长在那里等着接我们。一路风景，天高地阔。天气依然阴。

动物尸体也成了风景的一部分。

磕长头的信徒。

玛尼干戈是距离雀儿山最近的城镇，在这里，我们见到了前来迎接的C组攀登队长罗日甲。罗队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沉默寡言，憨厚有余，热情不足，当时我们有所不知，罗日甲心里装着沉重的心事。

玛尼干戈吃午饭的地方是当地一家比较大的饭馆，门口聚集着乞讨者，娃娃又被缠上了，老大和娃娃还跟一位乞讨的老妇聊起来。

这位妇人会汉语，还认识汉字，说自己学过文化。不知为何依然乞讨，唉，文化也不当饭吃。

还是香喷喷的大米能当饭吃啊！看看我们桌子上的战斗力。

高反哥当过兵，有个大胃，每次都从头吃到尾，粮食到他碗里绝对不浪费。

下午，终于来到景区大门口，从这里徒步进去，绕过新路海，雀儿山大本营就在山脚下、海子旁。

卸下大包，由马队驮进去，我们轻装徒步进去。

下了车，发改哥就抽出两根崭新的登山杖，问：“这玩意怎么用？怎么变长？”
我差点晕死，拿过一看，还是高级的LEKI杖！唉，真是女怕嫁错门，杖怕跟错人。LEKI跟着发改哥，糟蹋了呀。

徒步进入景区，先是这样的草甸，很轻松。

这一路基本没有上升，就是围着“新路海”走。虽然天气不给力，但依然挡不住美景和心情。

连走带玩。

臭美的娃娃。

淘气的娃娃。

让领导先走。牛嘛！

大约1个小时，看见了大本营，我和娃娃一前一后，首先抵达。

总队长苏拉迎上来，热烈欢迎，亲切握手。娃娃从不放过一个帅哥。

然后苏拉就一直在打电话、喊对讲机，几乎没空闲。当时我们也没多想，苏拉是总队长，现在好几组人马，分布在C3、C1和大本营，全靠他调度，忙是肯定的。

队员陆续赶到，纷纷在大本营转悠起来。这是吃饭和开会的中军帐。

大本营总管，人称“大表哥”，虎背熊腰。看大表哥这体型，确实只能在下面当总管，爬不了山。大表哥不服气地说他上过C1。

几个协作刚刚从山上下来，他们是“修路队”的，都是协作中的精英。

虽然上面天气不好，精英们还是把路绳修到了顶峰，这标志着路线已打通。明天凌晨A组即将从C3营地冲顶，就看A组表现了。

听说路绳已通，我心大慰，这个好消息冲淡了天气的阴霾。

魏哥最放松，竟然背来了高尔夫，这可能是海拔最高的高尔夫了吧。

这时我们还没人知道，一件大事已经发生了。

苏拉忙碌了好一阵后，召集队员们在中军帐开会，表情严肃，语气因急促显得有些颤抖。

苏拉告诉大家，就在2小时前，距我们几百公里的“雪宝顶”发生了山难，两个攀登者没有请向导，在4800米处遭遇了雪崩，目前一死一伤，死者已滑坠百米深崖，另一幸存者挂在中途，骨折，正在半山腰等待救援。遇难者以前参加过川藏队的登山活动，苏拉和C组队长罗日甲要连夜赶赴雪宝顶救援。

我们都傻眼了。千辛万苦刚奔到大本营，总队长就要带着我们组的队长离开？那么谁来管我们？这次雀儿山攀登由谁来调度？

愣了一会儿，我们老大说话了，救人高于一切，让苏拉尽管去救人。

苏拉说，他已调B组队长仁青从C1营地下来接管我们C组，仁青队长正在下撤，马上就到，并再三保证，训练和攀登一切照常，请我们放心。

苏拉带着罗日甲、两个协作和大批救援装备走了，剩下我们揣着七上八下的心，七嘴八舌议论起来。

临时换队长，我们不挑，因为川藏队的队长们能力都很强。但是协作数量还够不够？我们C组是豪华组，协作数量按1:1配的，我们比别人多付几千元，就是为了1对1保障安全。我们这里可是有连登山杖都不会使的菜鸟啊，怎么能让人放心？

老大和魏哥都坚持救人第一，苏拉应该去。唐香香一字一顿地说：“救人是没错，但是，我、们、的、生、命、也、很、重、要。出了问题，这里谁负责？”

雪宝顶是5千米山峰，雀儿山是6千米山峰，危险一点不小。雪宝顶那两人是擅自攀登，我们来雀儿山是注册、付费攀登，且收费不菲。现在几十号人马分布在各个海拔营地上，都是川藏队的客户，苏拉这么匆匆走开，万一雀儿山这边出点什么差错，如何交代？

说实话，我至今也没掰清这其中的道理，做为一个初涉高山的新人，我还不太清楚这圈里的一些规则。

没办法，既来之则安之，走一步看一步吧。仁青队长从C1下来了，与大家见面。
仁队是个年轻的帅小伙，这让我和娃娃眼睛一亮，心情好了不少。如果换大表哥带队，估计我们当时就卷铺盖跑了。

吃饭啦！哎，真不好意思，登山前的主题似乎就是个“吃”。大本营的饭菜很丰盛，两位高山厨师是苏拉的妹妹，手艺不错，对我这不挑食的人来说，在山上能有这样的饭菜，已经很满足了。

吃货娃娃，甩开腮帮子一通猛吃，令小草侧目。

再瞧瞧住的条件，大本营住的是宽敞的游牧帐。AB组都上山了，D组还没来报到，这里只有我们C组，可以打着滚睡觉，爽啊。

按要求适应高反，多喝水，晚睡觉。睡早了不行，半夜醒来睡不着会更难受。

天一黑，发电机开动，营地亮起灯，我们全体围坐在餐厅帐里聊天。

“发改哥”言谈举止经常情不自禁地流露出“体制内人”的优越，拿着样样精良的装备，却说：“这些我都不懂，都是我手下给置办的。”

老大、高反哥和呆鸟眼馋，联合挤兑发改哥：“反正你也上不去，到C1，我们就分了你的装备。”

大家还要求，回成都后，发改哥给安排个五星级宾馆，一条龙服务，让我等草民也沾一沾体制内的光。发改哥一口答应了，真尼玛爽快，天朝威武，可见一斑。

在吃上，发改哥也讲究得矫情。
“我们湘菜跟川菜不一样，我吃不了这些川菜。”“我出去开会，都是自带厨师的。”
于是，发改哥这不吃，那不吃，一桌子美味，顿顿都说难以下咽，说饭后回去吃方便面。
方便面还只吃一个牌子、一种口味的牛肉面。
我开他玩笑：“是不是还要规定克数？只吃125克的，165克的不吃？”
发改哥竟连声说是，份量也很重要。尼玛啊，以头抢地，天朝V5！V5！V5！

男男女女，济济一堂，不谈恋爱，也得谈谈恋爱史啊，于是轮流曝光自己跟另一半的浪漫故事。每个人都说了说自己的爱人、孩子……在这离家千里之外的山中夜晚，家人是我们心头最亮的星星。

从各人讲述中，我们会发现，真正美好的爱情都是平淡的，幸福是和风细雨，润物无声。那些轰轰烈烈，死去活来，千古绝唱的爱情，几乎都没好下场。

发改哥这次没有脱离群众，也认真地讲了老婆、儿子。当大家把目光转向下一位时，发改哥着急地欠起身子喊：“等一等，我还没说完，我还有一位女秘书……”

众人全都虎躯一震，齐刷刷把目光扯回来，眼瞅着发改哥陷入美好回忆中：“我有好几任秘书，其中一位女秘书长得特别漂亮，我们配合很默契，她现在已经调走多年了，我们还有联系。”

啥意思？然后呢？配合默契……只是工作中？

发改哥得意地说：“没有什么然后，就是工作关系，感觉很好而已。”

大家面面相觑，你信吗？我反正不信。最后我们一致认为是大本营海拔还不够高，等上了C1，让发改哥继续交代，必有重大突破。

原以为晚上时间很难熬，没承想，嘻嘻哈哈就混到了快12点。至此，C组全体队员在前几天的朝夕相处中已经拧成一股绳，彼此添了一丝亲切，多了一份牵挂。

老山羊是第一个高反的，到大本营没有半小时，就坐椅子上打蔫了，晚饭几乎没有吃，一直在叹气，深呼吸调整，他说自己一上高海拔就这样，适应两天就好了。

我们其他人状态还行，高反哥虽然嘴上喊着高反，但精神十足，挤兑发改哥最卖力。

此行因为有唐香香结伴，单调的登山生活变得五光十色，前面说过，凡跟我不沾边的东西，香香都有涉猎。她讲的，对我而言，都是又有趣、又不会挂怀的事，非常适合休闲。

比如，香香讲香薰和精油的搭配；
比如，香香说“不化妆，毋宁死”；
比如，香香说她专门到西班牙学习了三个月的“星占学”。

这个星占不是星战啊，是星座方面的占卜，类似我们的巫婆神汉。听说我和娃娃都是水瓶座，香香惊呼：“你们这趟肯定没问题。因为现在这个时代，是水瓶时代！”听的我和娃娃一愣一愣的。

这个星占要提一提，因为最后三个登顶的全是水瓶座，很神奇。

据女巫唐香香说，每2500年，是某个星座主宰的时代。
上次是摩羯时代，摩羯的特征是权力，所以上个时代，人类处于皇权、父权至上的封建王朝。
现在，进入了水瓶时代，已经水了29 年了。水瓶座是位女神，特征是自由和虚拟，只有水瓶时代，才会出现互联网这样的创造。

我赶紧问“双鱼”怎么样，因为小棒糖她爹是双鱼。
香香说，双鱼的一切都在前世，你们的缘分是上辈子就注定了的。
把我听的呀，心花怒放，喜翻了，差点都想掏钱出来。

当然还要问问我闺女小棒糖，射手座。
香香说射手的主线也是自由，但与水瓶不同的是，射手属于无组织、无纪律的自由，有些散漫。
太对了，这丫头学习的确忒不自觉！

明白了，我们家的构成，按星占理论就是：一个自觉的妈，催着一个不自觉的闺女，俩人一起奔自由，娃爹好象惨点儿，不过活该，谁让他上辈子欠我们的呢！太完美了。

香香令我和娃娃亢奋不已，虽然西班牙最高的山也没有雀儿山高，但西班牙回来的女巫预言了，现在是伟大的水瓶时代，我们两位水瓶女神登顶没问题！

我心里愈发踏实，仅揣着一点儿无伤大雅的不安：万一……我的女神水瓶里装的是可乐，会不会有点儿小波澜？

大本营的第一天过去了，明天还会在大本营适应一天，听器材讲座，训练冰雪技术。第二天的大本营，雪花满天飞舞，风雪中的训练，比实战更实战。